九曲山下，一茅草屋内。

“第五百三十二次，失败。”

何忘忆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喜悲。只是拿着一柄小刀，聚精会神的在墙上刻着一道横杠。

“……嚣张什么……不过是个不知父母是谁的野种罢了……”

“千年难遇的修真朽木……”

“修行整整三年，灵力却未曾修炼出一丝……”

“他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

看着满墙壁密密麻麻的印刻，脑中不断的回放时至今日所有的污言秽语，原本明亮的双眸逐渐暗淡下来。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木门打开，几步便走出门外。

看着明亮的月光，何忘忆渐渐闭上双眼，感受着微风拂面，聆听着树林枝桠沙沙的摩擦。皓月的光华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体也跟随着沙沙的响声而轻微的颤抖着，仿佛此时此刻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快乐、悲伤、兴奋、难过……”

这些表情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似乎可以看见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的物质的喜怒哀乐一般。

他这个与众不同的能力是在他修习得基础入门之法后几日偶然发现的，当时却只能察觉到物质微弱的呼吸声。而后他才发现，这能力除了在他心情郁闷的时候令他舒心，却就没有其他用处了。

就在此时，何忘忆身体忽然停止抖动，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异样。随即他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前方的树林之中。

只见他双眼紧盯之处，华光闪烁。一个雪白的身影跪坐在树林之中。羊脂白玉般的双腿，纤细妖娆的美腰，苍白如雪的脸上，朱唇一点红。

只见那女子轻咬樱桃小口，黑亮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一股子魅惑之意浑然天成。

何忘忆心头一震。

“这女子是如何进入九曲山的？”

想当年九曲剑派为防凡人误闯此处，早已在山脚下了重重禁制，若是普通凡人根本不能进入此处，就连修为一般的修者也不能强行打破禁制。只有那种修为高深的绝顶修者才可硬闯九曲山。

“难道这女子是位绝顶修者？听说这种修为高深的修者喜怒无常，视人如蝼蚁，想杀就杀。我得小心一点，否则命可就不保了。”

何忘忆想罢，双手抱拳，向那女子唱了个大诺，问道：“前辈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女子不答反问道：“何为修真？”

何忘忆稍微愣了一愣，心中不由得暗自奇怪，但又不敢言语。只得答道：“修真乃是学道修行，求得真我。”

“何解？”

那女子继续道。

“人身本为父母恩赐，但却是凡俗之物，不可脱离天道束缚。修真则可借天地之势，炼化凡身，转凡为圣，脱离轮回，以求长生。”

何忘忆虽然没有修得过灵力，但记忆力却是非凡，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时常去九曲剑派藏珍阁内借阅书籍，这种“解道”的书籍却也见过，所以也答出个大概。

何忘忆在黑暗中隐约见那女子微微点头，暗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刚放下心来，只闻得那女子又道：“何为正，何为邪？”

何忘忆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将所学的知识快速的在脑中过滤了一遍。

“这个书上也没有啊！我该如何作答？”随即用余光瞥了那女子一眼，只见那女子双眸冷淡，丝毫无一丝波动，看不出是喜是悲。

“既然书上没有，那我只好以自己的想法来解答了。”

何忘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世上难分正邪，只有强弱。强者生，弱者死。强者可定弱者丑恶，可谓是成者王，败者寇。”

何忘忆言毕，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子，察言观色，提防她突然发怒。虽然这样毫无用处，那女子想杀他，便如同捻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

那女子听完全身一颤，一脸不自信地盯着他，而目光则在他的身上四下打量。忽然她嘴角微微一翘，冷笑道：“成者王，败者寇……这句话说的极好，我水媚佩服。”

只见水媚将右手伸出，一道红光从她袖口飞出，如袖箭一般，向何忘忆飞来。

何忘忆见她忽然发难，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喊道：“前辈，不要啊！”转身便想逃跑。

水媚怎可让他逃脱？随即一声冷哼，一道红芒闪过，红光便追上了何忘忆，将他紧紧缠绕起来。

何忘忆低头一看，绑住他的竟然是一条红绫！立刻四下摆动，挣脱了起来。

水媚见状，轻笑一声，玉指轻动，红绫绑着何忘忆随着她的抖动竟飞了回来。

扑腾！

何忘忆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水媚将红绫收回袖中，面无表情，缓缓问道。

“晚辈名叫何忘忆，九曲剑派记名弟子。”何忘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嗯？你只是个记名弟子？”水媚闻言，不由得奇怪道。

只因长生之路坎坷无比，修真求道之人，不但要将身体修行的强大无比，更是要修得大智慧。只有运用大智慧才可窥视天道法规，将境界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若不然，便如同个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并不可修得长生。

水媚则觉得何忘忆精神境界如此之高，若将它带入修行之中，必定对修炼大有益处，今后修炼也是一日千里。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只是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

“只因我生有异病，不能凝聚灵力。所以我修行整整一年了，却也没进入修真入门阶段的‘固本’境。派中长老看我可怜，便给我一个‘记名弟子’的虚名。”何忘忆脸色一沉，双眸暗淡，心中如同被刺了一刀。

“哦？伸出你的左手，我来帮你看看。”水媚不禁奇怪，长生大道之上只有资质不好，直至老死也不能突破境界。却从未出现过这种怪事，不能凝聚灵力？这不禁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何忘忆闻言，脸颊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左臂，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水媚见他苦笑，心生不满，不由得再次催促了一下。何忘忆见她有些不快，便将自己左臂残缺、记忆丧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水媚听完更是大呼惊奇，一把抓住他的左臂，将一丝神识输入进去，内视观瞧起来。

猛然间，水媚一声惊呼，脸色铁青的将何忘忆左手甩开，一脸不置信的盯着他看。

何忘忆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心中发毛。不由得问道：“前辈，怎么了？”

水媚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随即便静下心来。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凝聚灵力，也有办法治疗这个怪病和你的左手。”

何忘忆闻言，有如雷击。顿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心中有如怒吼大海一般翻滚不已。连忙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还望前辈医治好我的怪病和左手，我何忘忆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水媚摆摆手，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忘忆脱口而出：“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我都答应您!”

水媚闻言一声轻笑：“你别这么快答应。我先问你，你可是知道千年前的炎蚩大战？”